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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裡是西安區霍華德街32號附近,可以看到『三胞胎』大樓,我想這是最明顯的地標。」

 

『好,你看到目標對象了嗎?』

 

「沒。事實上,我跟丟了。」

 

『不,我敢拿你的眼睛和耳朵做保證,你不可能跟丟的,很明顯是你放跑人家!』

 

「我覺得跟蹤人不是我該幹得勾當。」站在三棟連體大樓連結橋上的男子透過隱藏式耳機說道:「席琳現在在哪裡?」

 

『她很忙的,三個小時前說要去參加學妹同學的生日派對,到現在還沒有回覆我的訊息。』也透過耳機對話的博士剝了個核桃送進嘴裡,一邊咀嚼一邊向男子下達指令:「總之不要再想席琳了,還是趕緊追到那隻……那隻?那位?」

 

「那位,他的頭雖然有兩個,不過身體是人型,姑且將他命名為『雙頭人』吧。」康瑞說,敏銳的耳朵開始收錄方圓幾尺內的聲音,並且過濾掉不相干的雜音,最後得到了他要的答案:

 

 

找到那個小女孩,她的力量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。

 

 

「嗯,我出動了。」暫且關閉耳朵敏銳度,康瑞一個躍身就站上橋梁邊緣,他的舉動自然引來往返大樓的旅客注意;有些人甚至還以為他要輕生,趕緊請來駐守大樓出入口的警衛來對他精神喊話:

 

「先生!請你冷靜,人生還有很多美好事物等你來挖掘,聽我的話,趕緊下來吧,好嗎?」

 

察覺自己居然在這麼多雙眼睛注視下做平常在做的舉動,康瑞臉上劃過一瞬的尷尬,只好裝作被警衛的精神喊話感動,乖乖地從橋邊緣上下來,畏畏縮縮地來到警衛面前,抓住他的手臂將他帶離了人群。

 

「先生?」

 

警衛自然被搞得一頭霧水,只是想再進一步追問時,康瑞迅速向他秀出了管理者證照:天使左翼外加一隻神聖之眼。

 

「噢!」

 

警衛一瞬間就明白了:

 

「不。」

 

然後拒絕。

 

「拜託,我在追一個很危險的傢伙,從這裡跳下去是最快可以抓到他的方法。」

 

「我還以為你們管理者都很低調。網路上流傳出一些怪誕神秘之事,你們就默默將其壓下去,結果沒想到還挺樂意在群眾面前『跳樓輕生』?」警衛一臉不可思議並語帶嘲諷地看著康瑞:「還是只有你喜歡高調?」

 

「有的時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。」康瑞從一絲慌亂回復成嚴肅冷靜:「不然一些流出去的神祕影片是怎麼拍到的?還不是趁我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。」

 

「那你也不該直接從這麼多人眼前跳下去吧?」警衛說:「這樣子影片不只點閱率會破萬,還有可能上新聞增加曝光率喔。」

 

「……」康瑞沉默一段時間,最後抓住了警衛的肩膀說道:「但我想你有辦法的,對吧?因為你看到我掏出來的管理者證照,完全沒有露出半點困惑神色,甚至還知道我們……很低調?這世界上可沒有太多人知道我們的存在。」

 

警衛聳聳肩膀,沒有正面回應康瑞的質疑,而是帶著他來到了電梯門口前,按下向下的開關後,對康瑞點了點頭。

 

「你認真的嗎?」

 

「我很認真,請。」

 

康瑞無可奈何,只好像個正常人一樣搭著電梯來到一樓大街上。電梯門一開,康瑞就以被人追殺之姿粗魯擠破擋在他面前的人牆,聽到身後有人對他不滿的咆哮,但是他來不及向對方賠罪,就急著以耳機聯繫人在某個地方的舒達爾博士:

 

「博士,五分鐘前我聽見『雙頭人』在和不明人士說話,內容為:『找到那個小女孩,她的力量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。』博士,以你的智商,你覺得他指得對象是誰?」

 

『潛藏者。』博士連假裝思考一下都懶,就道出了正確的答案:『如果是管理者的話,雙頭人也不必找了,反正他們會自動送上門來;但是對象為潛藏者的話,怪物基本上無法輕易找到他們,可是一旦找到必定格殺勿論。潛藏者力量剛覺醒的時候一定會非常虛弱,無法自保,所以他們往往……』

 

「明白了,那你再幫我推理:如果五分鐘前這道訊息來自於薩摩爾街,五分鐘後怪物最有可能往哪裡移動?」

 

『……』

 

舒達爾沉默了下來,並非不曉得這個問題的答案,而是他正在努力過濾腦中無用和有用的資訊,並把它們一一排列、歸類、分析,最後得到了康瑞所想要的答案:

 

『往……東新區去了,因為那裏離薩摩爾街最近,而且那裏也是不怎麼高調的地方。據說席琳和學妹參與的生日派對就辦在東新……』

 

不用博士明說,康瑞馬上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。

 

他迅速掛斷了電話,在路上隨便攔下一輛計程車,以「正常人」的方式驅車前往郊區──東新。

 

 

****

 

 

這是瑞拉˙弗德爾第三次在家舉行盛大的生日派對,前來參加的幾乎都是瑞拉最要好的朋友,不然就是政商界的一些名流或是富家子弟,再加上幾名在學校跟瑞拉有過幾次互動的人,全部都被邀請來參加她的派對了──雖然後者大部份都是扮演小丑的角色。

 

瑞拉˙弗爾德的家很大,內部簡直就是迷宮所構成的,而且總共還分了三層樓,每層的走廊都是左彎右拐,所以每次好不容易找來的地方。

 

就連可以很自豪地跟別人說「去過瑞拉家三次」的萊莎˙威爾曼,有時候都還會忘記每一層的廁所在哪裡,可見如果在瑞拉家舉行「迷宮探索找寶藏」這類活動的話,一定也會很有看頭。

 

萊莎跟瑞拉的感情其實也沒有到很好,大概只有偶爾噓寒問暖的程度。神奇的是,瑞拉每一次生日都一定會邀請萊莎參與,或許跟她平時喜歡攝影有關吧?因為她可以在瑞拉忙著接待貴客之餘,幫她拍下幾幅美美的照片。萊莎自己也挺樂意這樣子的工作,因為她覺得攝影就像是魔法一般,可以在一個瞬間收進美麗的風景,還可以洗成照片永久保存。

 

所以無論去往何處,萊莎都一定會配帶相機,並在重要的時刻按下快門。

 

然而,萊莎在今天只拍過一次照片,並且拿著自己的相機坐在陽台的台階上,一臉苦惱。

 

她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,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。

 

抓髮、咬唇、研究相機,不動重複著這三個動作。最後藏在腦袋瓜某處的好奇聲浪逼迫她再度打開相機,仔仔細細研究剛剛拍下的賓客們照片,結果愈看頭皮愈是發麻。

 

因為在這群賓客當中,有一位身著西裝的男子同時擁有兩顆膚色一黑一白的頭。

 

除此之外,樓梯間還趴著一隻手臂又瘦又長、長著銳利爪子的不明生物,體型很像是一隻蜥蜴,皮膚潰爛,尾巴上也長滿尖刺。牠張大著無牙的嘴巴正對鏡頭,簡直嚇壞了不久前拍下這張照片的萊莎。

 

因為這不可能是事後經過後製而成的假照片,光影部份並沒有違背現場拍下來的照片定理,就算是請來改圖大神也不見得能做到完美無缺。

 

可是萊莎身後的賓客們還在嘻笑談天,完全沒有人發出見到雙頭人的驚恐尖叫。而且照片裡的不明生物體型也不小,牠的出場絕對會掀起不少騷動,但是整棟迷宮房子完全見不著牠的身影,所以萊莎才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怎麼會拍下存在怪物的照片來?

 

難道她拍下的是……肉眼無法見著之物?

 

「嘿,萊莎!」

 

就在萊莎還在苦惱這張詭異照片時,肩膀突然被人從後拍了一下,嚇得她直接從台階上跳了起來,結果腳步沒站穩就這麼跌坐在地。

 

「好痛……!」

 

「老天,妳沒事吧?抱歉嚇到妳了!」拍住她肩膀的人趕緊衝上來扶萊莎一把,但是當對方要將自己拉起來時,雙腿卻根本不聽使喚,就好像自己剛跑完一場路程遙遠的馬拉松,雙腿就這麼陷入罷工狀態。

 

奇怪?她剛剛又沒有做耗費大量體力的粗活,怎麼會這麼累……

 

「還好嗎,萊莎?妳的臉色有點蒼白耶。」席琳˙艾斯維德露出真摯的關懷深情,甚至還將自己的手附在萊莎的額頭上,結果摸到的不是發燒的熱,而是冷汗的濕黏。「如果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早退呢?我想瑞拉不會在意的。」

 

「不,沒關係,我沒事……」萊莎迅速將顯露怪物照片的畫面關閉,勉強揚起一絲笑容道:「可能是因為剛剛酒不小心喝多了吧?所以腦袋現在有點暈。」

 

「是這樣嗎?」席琳皺起眉頭,似乎不太相信萊莎的話:「可是妳才十八歲。」

 

「噢!一點點而已,量沒有很多。拜託,不要跟我爸媽打小報告。」

 

萊莎露出哀求的神情,就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動物,讓準備斥責的席琳一下子就心軟了,只得嘆口氣道:

 

「好吧,但是不可以再喝了。妳的父母親也說過,妳其實不太適合喝酒,對吧?」

 

「嗯……不過人總有衝動的時候嘛。」

 

「太過衝動可就不好了,希望妳之後可以克制……」忍不住又開始碎念起來的席琳,突然就被萊莎手上的相機吸引過去了:「話說回來妳今天都拍了什麼照片呀?我可以看看嗎?」

 

出乎席琳意料的是,萊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相機藏到了身後,並一臉正經地說道:「不,我今天什麼都沒有拍,沒什麼好看的。」

 

「欸?隨時隨地拍照片不是妳的興趣嗎?這樣子可真是稀奇啊。」席琳一臉驚訝地說,隨即又一臉狡猾地湊近萊莎耳朵低語:「還是說拍瑞拉這個臭丫頭的照片對妳來說是一種侮辱?」

 

「妳這話其實可以說大聲一點,最好讓瑞拉本人聽見。」萊莎沒好氣地說,因為就是瑞拉賜予她「攝影」這份神聖的工作,她不許有人暗自批評瑞拉的為人。

 

查覺到萊莎的怒火,席琳識相地咳了兩聲:「咳咳!我開玩笑的。瑞拉人其實挺好的啦,除了喜歡炫富……」

 

「我不在乎這些的。」萊莎說:「畢竟相機在捕捉下每個瞬間時,從來不會去考慮這人是富是窮,它只是負責保留精彩的時刻罷了。」

 

「嗯……也是,可能是我還不太了解拍照的奧妙之處吧?」席琳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,似乎打算陪雙腿無力的萊莎再坐一會兒:「那麼,就跟我多聊聊關於拍照的趣聞吧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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