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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的疼痛,簡直就像是被一輛大卡車輾過,骨頭全碎還死不成,甚至又被人拿棍棒毆打全身。換言之,康瑞已經痛到根本直不起腰,而且腦袋就像是坐了不斷旋轉的雲霄飛車,整個暈眩無比。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楚走的路是直的還是歪的了,直到他碰上某店家的玻璃牆面,這才有辦法穩住自己不斷搖晃的身子,然後血紅的雙眼無意間盯住了正在吃冰淇淋的小孩。

 

小孩張嘴張到一半,任憑牛奶口味的冰淇淋摔在地上。

 

倏地,放聲大哭。

 

「哇──」

 

「抱……抱歉……」

 

 

康瑞自覺嚇到小孩子了,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,腿一軟,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暈厥過去。

 

在失去意識前,他聽見席琳正在尋找他的喊聲:

 

『康瑞,你去哪裡了?拜託,快回答我!』

 

 

 

監控康瑞的視頻突然消失了。

 

這嚇了博士一跳,整個人從鐵椅上站起來,還沒來得及詢問康瑞怎麼回事,席琳就先傳來了訊息:

 

『博士,康瑞去哪裡了?』

 

這個問題徹底給舒達爾添上巨大壓力,所以回答席琳問題時差點說不出話來:

 

「聽著,席琳,我需要妳冷靜。」

 

『冷靜?為什麼?博士你不是看得到我們在哪裡、做些什麼嗎?』

 

「是這樣沒錯,但是……」舒達爾深深吸了一口氣:「康瑞的監視畫面突然消失,也就是黑屏……我正在努力重新連線,所以我希望妳……」

 

『黑屏!』席琳終究還是提高音量了:『你的意思是說你看不到康瑞目前在哪裡嗎?在他剛用完力量很虛弱的時候?』

 

「是,但是我……」

 

『搞什麼東西啊!不是跟你說過這些設備要好好保養維護嗎?結果在重要時刻出紕漏?萬一康瑞在這段時間遇上危險怎麼辦?』

 

「妳先冷靜,我有記錄康瑞他行走的方向。妳也知道他用完力量後,很容易痛到神智不清,所以妳也不能在慌亂的情況下找他,這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。行嗎?願意配合嗎?」

 

『我隨時都可以配合,所以你快告訴我康瑞往哪裡去了?』

 

「往布西林區的凱爾蘭商店街上。」

 

 

 

布西林是多倫爾市最熱鬧的地區,因為這裡有觀光客最喜歡的凱爾蘭商店街,店家專門販賣多倫爾市的紀念品、代表性美食、樂器……等等,所以在旅遊旺季的時候,商店街都會擠滿採買的人潮,每個人對彼此的印象僅只有擦身而過的一瞬間。

 

此時已是被夕陽餘暉的橘紅色彩包圍的時段,習慣喝些下午茶的多倫爾市民在這段時間反而更加活躍,觀光客們也衝著有名的下午茶到處灑錢品嘗,讓店家們簡直樂不可支。

 

一位媽媽帶著一位小女孩來到熱狗路邊攤,輕聲地詢問她的熱狗要不要加美乃滋。看到女兒點點頭後,掏出錢包打算付兩份熱狗的價錢,結果媽媽揹的斜背包突然竄出炙熱的火苗,嚇得她趕緊脫下背包,並用腳踩試圖將火給熄滅。

 

路人見狀也紛紛衝上來幫忙。混亂之中,媽媽拿在手上的錢包趁機被人給拿走了,但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。

 

觀望著這一切的麥特放下手中喝了半杯的無糖綠茶。一道風吹過,玻璃圓桌前再無任何人的身影,只剩下半杯的無糖綠茶孤零零地站在桌面上。

 

 

 

「嘿!偷到了偷到了!」

 

微胖的紅色捲髮男孩興奮地來到與朋友約好的碰面地點,在他們紛紛從藏匿的遊樂器材處走出來時,一臉得意地展示剛剛從一位婦人那裏偷來的錢包。

 

「快看看有多少錢!」五個孩子中最高的金髮女孩一把搶過胖男孩手上的錢包,然後翻出錢包裡所有的東西──唯一一張一百元。

 

「太少了吧!」另一位黑髮男孩大喊:「這樣怎麼買羅斯叔叔要的東西?」

 

「不關我的事喔!我可無法事先知道錢包裡裝多少錢。」胖男孩急忙撇清關係,其他朋友們也配合地轉向另一位同樣較高的的光頭男孩。

 

「嗯……沒辦法了,克萊恩也已經盡力,不過你難道看不出來本地人和觀光客的差別嗎?」

 

當光頭男孩用一雙質疑的目光望向克萊恩時,他的臉上頓時晃過一抹尷尬,抓抓自己的頭髮乾笑道:

 

「當時沒有想太多嘛,而且第一次有點緊張,嘿嘿……」

 

「算了,有總比沒有好。我們就繼續找下一個目標吧。」光頭男孩決定放過克萊恩,將錢包裡的一百元收進自己口袋後,直接將錢包扔到了地板上。

 

「嘿。」他們轉身要走,突然又被人從後方叫住了:「這是你們落下的東西嗎?」

 

五個孩子同時回頭看,發現一名身穿深藍連身帽的少年,持著他們偷來的錢包在手上晃呀晃,一臉知道他們幹了什麼事情的表情,問問題簡直是多此一舉。

 

「呃、不是。」克萊恩馬上就回答了。他雖然第一次做扒手做得有點失敗,但是要撇清責任的時候,他還是相當拿手的。

 

「不是?沒想到你們承認得倒是挺輕快,我還以為你們會想盡辦法解釋這錢包是你們的。」少年拋著手中的錢包說,語調像是鬆下一口氣,同時也滿載著濃厚的嘲諷。「這樣就好辦事了,我要你們把從錢包裡拿走的東西,還回來。」

 

少年朝他們伸出手,五個孩子互相看了一眼,隨即拔腿狂奔。

 

他們也很聰明,沒有同時往一個方向跑,而是在這座大型的都市公園內,玩起了分散四處的鬼抓人遊戲。

 

「嘖、真麻煩。」

 

少年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,下一秒出現在光頭男孩的前方,嚇得他想要往後退,結果腳步一亂,左腳跟頂到了右腳尖,就這麼狼狽地摔在地上。

 

跌倒的光頭男孩試圖想要再爬起來,但是少年一腳踩住了他的腳趾,不讓他逃跑的意圖相當明顯;光頭男孩則是痛到哇哇大叫。

 

「好痛!快把腳拿開!」

 

「可以,首先你必須交出身上的一百元。」

 

「你從哪隻眼睛看到是我拿了這筆錢?」光頭男孩怒吼著:「不要隨便誣賴人!」

 

「我從頭到尾都在看你們的犯行,而且年紀輕輕就偷別人錢財不太好吧?就算我不抓你們,你們也還是會被警察追查到的。」少年說:「而且隨意對普通人使用超能力,這在管理者界的法律可是屬於重罪,如果被他們相關人士知情了,你們註定也沒好日子過。」

 

「你、你在說什麼啊?什麼管理者?而且使用力量的不是我,是克萊恩,這句話你應該是要對他說吧?」

 

「但是一百元在你身上。」少年突然揚起一抹狡黠的笑容:「只要你乖乖把一百元交出來,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,也不會向管理者告知你們的朋友有超能力。」

 

「你這是……變相搶劫嗎?」光頭男孩說:「雖然不知道你葫蘆裡賣什麼藥,但是你既然也想要這筆錢的話,就給你吧!」他一邊說一邊將一百元從口袋裡取出來,扔給了少年。趁他努力接住輕飄飄紙鈔的時候,光頭男孩縮回了自己的腳,一站起來就往少年的反方向飛奔而去。

 

麥特靜靜看著光頭男孩離他愈來愈遠,聳了聳肩。他要追上去的話其實很容易,不過他不打算這麼做,而是很自然地回到凱爾蘭商店街,將手上的一百元放回皮革製錢包裡。趁著那位被搶奪錢包的母親在和警察述說事情經過的時候,悄悄地放回她的女兒褲子上的口袋裡。

 

她有感覺到某人碰了她的身體,可是轉頭查看四周時,卻只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,以及幾雙往她們身上投來的好奇視線。

 

麥特低調的裝束讓他很快融入人群中,準備離開這條商店街時,看到有位奇怪的男子昏倒在米菲菲冰淇淋店的玻璃牆前,並在一瞬間聚集了關心的人潮。

 

他決定不再插手任何事情,今天使用力量的次數已經夠多了。

 

麥特特意將帽沿拉得更低,準備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位男子身上時,直接用力量離開這人聲吵雜之地。

 

直到一名黑衣男子的話語傳入他耳中:

 

「找到老大要的管理者了,他現在很虛弱,趁機把他抓回去。」

 

麥特停下腳步,看著兩、三名黑衣人擠過米菲菲冰淇淋店的人牆,並怒瞪圍觀的人群。趁著人群感到不友善而退卻的時候,抬起了昏迷過去的男子,在大庭廣眾之下,迅速將他搬入銀色廂型車裡頭。

 

沒有人打算追上去。

 

麥特嘆了一口氣,雖然他發誓不會再跟那些人扯上關係,但是維持應有的秩序,則是他必須負起的責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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